李小沐

  Robert Felts說，「那時煉油廠幾乎都要不能負荷了」，為了解決
這個問題，小鎮在大草原的曠野上設置了許多巨型儲油槽，裡面貯存
著滿滿的原油。
  德國《Der Spiegel (明鏡周刊)》報導，1983年這個小鎮確立成為
全美甚至全球石油集散地，被紐約商品交易所指定為期貨交割點，這
個小鎮從此長期與石油相伴，每個星期三早晨 10:30公布石油儲藏量
時，全球關注，位於北美輸油管線的輻輳之地，這裡是石油期貨交割
點也是原油中轉站。

  美國紐約商業交易所能源期貨交易場合，實際上是討論 Cushing小
鎮儲油槽的主人。儲油槽滿載，油價滑落，儲油槽空空，油價高漲，
供給和需求控制市場。石油生產商和交易商密切關注這裡的石油庫存
以判斷美國各煉油廠的原油供應，以及市場供需形勢。

  市場大原則幾乎沒有例外，但是最近幾個月卻失效了。一年內原油
一桶從50美元飆破到上周 100美元的高價，某些分析家認為，價格還
可能再漲到 120-150美元之間，屆時對全球經濟恐怕會有重大的影響
。

  類似的油價巨幅波動在過去幾十年間只發生過 4次：1973年石油輸
出國組織OPEC首次禁運、1979年伊朗革命的效應、1980年伊拉克入侵

  《Der Spiegel (明鏡周刊)》的解釋：全是投機客從中作祟。雖然
油價攀升有時被歸咎於其他原因例如中東危機、中國持續增高的需求
以及產油國家蓄意減產。

  美國投資公司 Oppenheimer分析師 Fadel Gheit表示，供給與需求
無法解釋最近的高油價，他認為金融投資人才是催生高油價的主要角
色，他也拿千禧年的網路泡沫化與目前的高油價相提並論，認為目前
石油交易現在已經有點太過投機。

  OPEC國家也有同樣的看法，OPEC組織主席Mohammed al-Hamli 就表
示，基本面沒有問題，甚至 2月初起，OPEC的石油輸出供給量還有點
超過市場需求，結果產生美國經濟危機。

  供給過剩一般來說會使時油價格滑落，然而交易商卻讓石油價格在
幾周內兩度打破 100美元大關。對石油大亨來說當然是好消息，他們
無懼於全球經濟衰退的恐慌，像石油公司ExxonMobil最近報告，2007
年獲利顯示共有 406億美元，是這家全球最大能源公司的獲利新紀錄
，也是跨國企業新紀錄。

  大筆資金最近頻繁出現在石油期貨合約的交易市場上，由於美國房
地產市場危機波及投資市場的其他部分，股市、債市一面倒，投資人
努力另覓出路，石油交易的市場規則看起來簡單、價格又永遠往上飆
，成為避險逐利很好的投資工具。然而許多投資人卻不甚清楚，石油
投資的賭博性質其實不下其他投資項目。

  在紐約商業交易所或期貨交易所，正是石油交易的中心地。 100年
以來交易商在曼哈頓南部這個地方交易奶油、乳酪及馬鈴薯，直到19
78年石油被列入期貨。

  紐約期交所的交易會場就像羅馬競技場一樣，交易商在座席上大聲
吼叫、打手勢，規矩如同過去歷史上的交易過程。一旦雙方認可一宗
交易，就把初步價格寫在紙條上遞出去，交易所的職員接收後蓋下戳
記，石油就此異主。

  29歲的期交所獨立交易商 Chris Motroni和他的父執輩都在這裡打
滾，他充滿自信、熱愛交易所當中的工作氣氛。機構投資人也在此運
作，銀行家、避險基金和退休基金經理人，塞爆了紐約期交所，這裡
每天可以處理8600萬桶石油交易。

  不過這些交易活動也引發尖銳批評，美國國會在去年12月舉行的一
場聽證會就以「原油市場的投機交易」為名。

  事實上這些交易中， 45%的石油合約都被投機客把持，比千禧年多
 3倍，美國參議院常務調查委員會（Permanent Subcommittee on In
vestigations）專門調查石油期貨的投機交易，參議員Carl Levin就
表示，市場價格現在已經被扭曲，如果供需法則如常，現在石油的價
格應該最少再降20美元。

  世界前十大能源交易公司Mercuria總部設在瑞士日內瓦，旗下70個
分析師整理市場情報，包括了解油輪航線以及原油庫存數據，每年這
家公司可掌握的流動資金就有 300億美元之多。

  執行長 Daniel Jaeggi是過去高盛集團期貨經理人，非常了解1990
年代後期市場的變遷，他表示「大的退休基金經理人都開始分散投資
，一個趨勢就是把部分資產轉進石油。」他認為退休基金的資金是最
主要驅動市場的動力。

  華爾街的銀行自然樂觀其成，其中又以高盛為最， Daniel Jaeggi
表示，「他們投資新的大宗物資指數，其中也包括石油，這個新的指
數非常成功，越多投資人投入資金，高盛就買到越多石油合約、價格
被抬得越高。」巨大的市場力量就被創造出來了。

  各大機構紛紛加入，包括摩根史坦利、德意志銀行以及其他金融機
構大家都跨足石油交易合約市場。其中從事石油交易的金融公司高盛
，甚至還模仿英國能源公司BP設置專屬的石油儲備，在市場行情不理
想時將石油暫存，以便日後賣出高價賺取價差。結果，原油交易在過
去 5年內暴增了 3倍，儘管石油真正的需求每年只成長1.9%。 

從前，只需要考量石油產量以及工業化國家的消費量，但情況今非
昔比，目前石油成為眾人投資組合的一部分。現在就算再不起眼的小
新聞，都可以把油價送上天，像是今年 1月美國軍艦和伊朗籍快艇在
Hormuz海峽的非暴力衝突。

  Cushing 小鎮的情況也足以讓交易商心驚膽跳：大霧才籠罩休士頓
港幾天，缺乏足夠的外國原油輸入，奧克拉荷馬州儲油槽的供應量下
降，油價又催高。再想想原油重要購買主美國德州 McKee煉油廠，因
為火災而部分停止運轉， Cushing小鎮的原油儲備因此增加，價格滑
落。

  美國現在整體石油庫存長期走高，不過在交易所當中，石油價格獨
獨按照 Cushing小鎮的庫存量和石油類型計算。德國 Commerzbank分
析師Eugen Weinberg表示，一種每天只生產30萬桶的石油種類成為了
全世界的衡量基準，真是相當奇妙。他甚至相信，市場投資者們百般
企圖影響小鎮的石油統計資料。

伊朗引發兩伊戰爭、1990年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但今日無戰事，為何
油價勁揚？

  傳統的經濟學模式已經不再能解釋油價漲跌。無論與伊朗的關係有
多少改善、或是與伊拉克之間有多大進展，基本面因素都無法吸引投
資人，油價攀升的藉口從中東危機到冬季季節因素、從奈及利亞國內
動盪到中國的需求增加。

  Oppenheimer 分析師 Fadel Gheit稱這些藉口都很老套，中東從來
沒有平靜過、奈及利亞國內的衝突已經持續40年，更別提拿「冬天」
來當油價攀升的理由。

  Fadel Gheit 從業經驗30餘年，見識過油價每桶 9美元的時期，現
在也見證石油市場投機客亂搞，「交易商找盡各種書上的理由來哄抬
油價，根本是詐欺。」

  他表示，有時美國人早晨起來，會發現倫敦交易商在一夜之間把油
價拉高了 4美元，只因為世界上某個地方的油管破裂，儘管油管破裂
只是小規模不甚嚴重，但交易商絕對不放過牟利機會。「市場實在太
不講道理，如同孩子兒戲。」

  這樣豪賭般的油價會持續多久？是否對美國及全球經濟造成永久性
傷害？汽油價格攀高、熱燃油與非機票都在漲，帶動的通膨壓力迫使
需求降低，這些效應所帶來的問題將逐漸現蹤。

  埃及裔的 Fadel Gheit聲稱，或許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
說不定。「這是一場泡沫，即將破滅。」